王银银:圆 满——一个毕业班班主任离别学生后的愁绪

圆 满

“天秤”来临在即，屋外狂风怒号。每一个台风从生成到消亡，存在的时光是短暂的。于它而言，活着最光辉的时刻或许是，无限靠近它所倾慕的陆地。即便结果残酷，它们亦是义无反顾，向死而生。陆地上的人们，不知是否如我一般，享受着这种轰轰烈烈的慷慨赴死所带来的歇斯底里和迷离。

写作，每一次抒发都是一种孤独，每一份回忆里总有一冢伤痛。你是否和我一样，许久没有阅读，许久不曾体味到与心灵相通的句子，许久没有逛逛自己的内心，不曾听从专属它的悸动？

托天秤的福，在它带来的这一片阴霾掩护下，我终是提起勇气，回望了一眼光阴的足迹。

整整两年，七百三十一个日子。时光的判决书一下，我们便说再见，或许再也不见。与其说，我花了自己所剩无几苍白微弱的两年青春陪伴他们，倒不如说是他们，邀我共舞在他们最纯净的舞勺蓝天。是的，是他们陪着我，那个孤独的我，那个曾经在梦想润泽下意气风发，在现实大海里却手无寸铁的孩子；那个急于证明自己拥有追求却在韶光刀俎前找不到方向的灵魂。轻鄙、不屑、失败，赞许、肯定、嘉奖……成长是疼痛的，为我的成长付出最多的，其实是他们。

回忆，哪里需要太多的画面。两个视频就够了。

我承认，对于一个毫无艺术细胞的中文女子来说，六一节的舞蹈无疑是一个噩梦。而那一年，我连续做了两个这样的残酷煎熬的梦。

第一个节目排的是《去年的树》。彩排一结束，我的世界落入失望与不满的漩涡。无法前进，不能退缩。狠下心来，利用仅剩的三天时间披荆斩棘，另辟新路。没有经历，如何理解坎坷赋予的真理和这真理背后永恒的殇？

所幸，当日的排练视频还在。今日重看视频，想了许多。或许当初的自己因为过于在意他人的看法而放大了失败，悲郁让我成为一只眼里只有结果的困兽。何必吹毛求疵？这一群乖乖跟在老师身后，为自己一个失误动作而耿耿于怀，为老师一句表扬而沾沾自喜的孩子，他们是那样投入，那样竭尽所能！错的人是我，而所谓失败的承受者，最终还是无辜的他们啊。

第二个视频是后来排的《太极拳》。炫丽的灯光打在他们画着淡妆的精致脸蛋上，柔和的音乐配合着他们刚柔并济收放自如的拳法。这一切，美得叫人动容。

    圆满向来不易！再回首，才悔悟，最重要的是，谁，用他最真挚的心伴着你点亮这一条通向圆满的路途。

    我总是这样回答：“怎么会舍不得，我恨不得他们早些走，免得气我。”可是，谁不惦记那些一下课就把讲台桌围得水泄不通的话匣子？谁不想念那些因为网络因为作业因为自私而犯了小错误的泪雨滂沱的脸庞？谁不喜欢那些为了捍卫自己的智慧而咄咄逼人一矢中的的语言？我惦记，我想念，我喜欢！

    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是一个漫长的秋。踏平无数萧瑟，路过重重荒芜，终却在叫做金黄的这一站，挥手别离。

唯有戴上豪迈的面容，伪饰平静的步调，继而挤出淡然一笑，高声呼号：离别常在，花开不败。

    风，在通向圆满的路途中，依旧追逐。